空气凉薄，丝丝缕缕地浸透每个神经，远山的迷离雾气随着时间的推移悄悄稀薄了几分，雨小了点。
走进教室里，目光都是移向他，不知是被那种从未所知的美给惊艳到了，还是许久不见觉得有些陌生了，竟是看了许久，然后那些人意识到这样的看有些冒犯了，这才是回归原有的模样，只是多了几分不自在。
上课的时候，老师进入教室便是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温轻澈，是未开放的花时便牵动人心，此刻肆意地绽开后便是绚丽夺目的存在。
天空是一片无望的灰白，染着天际，映照大地，气温的凉让人意识到这是倒春潮，下课时便是议论着一些有的没的。温轻澈则是坐在位置上一动也不想动，默默地看窗外，精致的少年隐隐约约让直视他的人心脏作痛，莫名的哀伤萦绕着自身。
“你在看什么？”
一个男生自来熟地靠了过来，追寻着温轻澈的目光，却并没有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。
后者看了看前者，又把视线转了回去，“看雨。”
“雨有什么好看的？”
“其实我在看天空。”
“天空？”
“其实我在看另一个世界。”他又说着。
“……”
没有回答，没有回复，只剩他自己。
耳边是城市里常见小鸟的鸣叫，雨小了很多，小到可以放肆奔跑。
上午的课守着规矩上完了，临近中午，雨势微弱，却也是需要打伞遮蔽的程度。
地面湿漉，走出校门后便是看着一辆打着灯的车疾驰而去，湿润的风扑面而来，雨水打在伞面的声音没有节奏，就像风吹树产生的“沙沙”声。
加快着步伐，伞微微倾斜抵挡着风。
到达车站时，那辆回家的车刚刚到。
“冷么？”
回到家里，白鹿关心地问询着，她的气质在雨季里是冷淡慵懒，总是漫不经心，连带着温轻澈都是慢着半拍，“不冷。”
中午的饭是白鹿一早就做好了，温轻澈回来把书包放下洗了洗手就吃了。
白鹿此刻不像是一个姐姐，反而像是妈妈。这是温轻澈自己认为的，饭桌上，她时不时地询问自己，关于学校，关于学习之类的，语气的温柔，真挚的关心真是让他猝不及防。
他一五一十地回答着白鹿，让她没了什么疑问。
“姐姐。”
在白鹿沉默的时候，温轻澈开口了。
“怎么了？”她微笑地轻歪着头，模样的可爱难以形容。
“……”看着姐姐，他有些难以说话，但很快平复了异样的心情，“老师说我要补习……”
“去哪补习？”她问着。
“去她那。”
“不要去，我给你补习。”
她说得很轻松，但她有着底气，由内而外散发着自信，“你有什么不会的问我就行了。”
他记得她上次也是如此，与现在差不了多少，那是一段不美好的回忆，一直尘封在心中，只是被她亲手催破了尘封的薄膜，像一颗气球那样触及到稍微尖利的点就破了。
“我不会了。”在他缄默不言时，白鹿是明白了什么，单手撑着桌，上半身探了过去，摸了摸他的脸，“姐姐不会在那样对你了，我说过我不骗你。”
无辜的眼神那样的澄澈，带着一触即逝的脆弱，真叫人不敢用力对待。
“赶紧把饭吃完，有什么不会我教你。”
温轻澈很安静，安静到有几分不真实，像是玻璃橱窗里那些做工极致完美的人偶似的，只是他会眨眼，瞳孔里那份怯意化作了朦胧，微微愣神后，他小声道：“好。”
白鹿把碗筷收拾了就让温轻澈坐在在饭桌前，她去把他的书包拿了出来，“有什么不会的告诉姐姐就好了。”
拿到书包的温轻澈拿出一套练习册和几张卷子，白鹿看着便是问道：“有什么不会的？”
“都不会…”温轻澈小心地看着姐姐，语气心虚。
“没事儿。”白鹿笑了笑，然后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他的旁边。
白鹿拿着几张试卷看着，漫不经心的表情都转变成了严肃而又认真的模样，看了半晌她拿过温轻澈手中的钢笔，把卷子平铺在他的面前为他讲解着。
她的手持着钢笔，在卷子上写着公式，一边写一边解释着步骤，她温柔的话语从唇齿间泄出，这与她清冷孤傲性格背道而驰。
但温轻澈的目光不在卷子上，而是看着她的手，白皙秀美，柔韧修长，这双手适合跳跃在黑白琴键上，此刻握着钢笔也有另类的美感。
白鹿说了一通，在做错的题旁边做出了正确的公式，准确的答案。
“懂了么？”
温轻澈正才回过神来，瞳孔里满是迷离，却也点着头，他那娇憨的模样让白鹿笑着，继而继续讲着题目。
他半懂不懂地听着姐姐的讲解，然后合时宜地点着头，轻声应着，好似什么都会了，直到白鹿把笔交给他，这才暴露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一面。
白鹿没有生气，只是起身倒了一杯水喝着，又是坐到温轻澈身边，这一次是更加细心更加体贴地教着他。
“懂了么？”
又一次地问询着，轻柔的声音与她冰冷系的美毫不沾边，是与雪花、冰山、寒风和薄雾截然相反的暖意。
“不懂……”
温轻澈摇着头，声音有些颤抖，在怕白鹿生气，怕她发火，因为他知道姐姐很努力很细心教着自己。
“没事儿。”白鹿抿了抿唇，然后佯装轻松地笑着，“再来一遍就好了。”说着还摸了摸他的几缕头发，“我相信澈澈其实很聪明的。”
但接下来的一切让白鹿的灵魂都在动荡，第一次质疑自己的水准……以至于她的话语都有些凶，“你为什么不会啊？明明这么简单！”
她其实并不愤怒，只是语气有些重了，说完后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。
温轻澈瑟缩着身子，视线一直盯着试卷，密密麻麻地公式填满卷子的空隙，没有一处留白，姐姐的失望听起来像是愤怒，让他不敢动弹，不敢去看白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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